第437章空白的記憶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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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37章 空白的記憶
杜少卿聞言，心花怒放：“師娘竟主動提及功法之事？定要仔細討教，求得幾門威力絕倫的術法！”
《一氣化陽經》，乃是師娘代師傳授，他拜入門中時，師父早隕落於仇敵之手，且師娘傳下口訣後，再未理會他修煉之事，他無人請教，不得不拉著幾位師姐偷偷琢磨，撓脫了好些頭皮。
他毫不隱瞞，重重點頭：“弟子練成師父那門絕學，極為玄妙，能助三位師姐蘊養氣脈、氣穴，對師姐們破階進境也有大用，布制靈符，更是不可或缺…”
杜柔耳聽絮絮叨叨，好容易得了清靜，意味深長道：“《一氣化陽經》，既有諸般妙用，卿兒再來貪圖妙術，或會過猶不及呢。”
“需知，凡事，不可甚求！”
“師娘…”
杜少卿暗自著急，腦中飛轉，幹笑應道：“師娘早有教導，修行界爾虐我詐，你爭我奪，變幻無常，修士又常需與仇家鬥法，弟子不通幾道術法，沒有防身的本事，往後怕是難以保命啊。”
“唉…”
杜柔嘆息一聲，沈吟了半晌，手支著下頜，徐徐言來。
“功法，乃是修士修道之本，術法，不過是旁枝末節。”
“大宗門底蘊深厚，流傳的功法，皆有萬般術法，與之相配，不會擾亂自身靈機，使功法生出亂子，壞了根本。”
“《一氣化陽經》，得自你家師父，僅適於男修所用，師娘未曾修煉，也未研習，非是師娘藏私，實是你那師父走得好是突然，未留下半道相應的術法呢。”
“倘若卿兒胡亂修習術法，不知會否擾亂自身靈機，影響身竅內真元的妙用，這般，卿兒，可還順意？”
“這……”
杜少卿張了張口，木然而立，喃喃道：“弟子一生，莫非只能修習功法，不能…修習絕妙的術法？豈有此理，豈有此理！”
“然也！”
杜柔笑著頷首，饒有興致看著他，莞爾道：“卿兒想要保命防身、降妖除魔，師娘確有幾道合意的術法，隨時可以傳下呢。”
“這…弟子，告退。”
杜少卿腦中混亂，楞楞施了一禮，興味索然往洞口步去。
術法，會影響功法，妙用？
當年曾向孫師姐求教妙術，孫師姐所修的術法，皆需配以獨門的功法，只要他改修功法，就願將所學的術法，盡心傳授與他。
又有何用！
失了《一氣化陽經》，不能相助三位師姐，不能布制靈符、賺取靈石，學來幾道術法，用來灑灰除塵，煮茶亨米？
如此，不需多久，家中又要落至揭不開鍋的局面，四處飄零，與宗門修士賣命！
現今在常陽坊市落腳，整年整月待於紫荷居，安安穩穩，偶或出外游歷而已，哪用得著與修士鬥法？
至於降妖除魔，這些閑事，自有正道修士操心，關他等邪修鳥事？
心緒紛飛之時。
身後，有親切的語聲，喚道：“卿兒既已築得了道基，《一氣化陽經》後卷，可是要修習呢？”
“啊…”
杜少卿精神大震，俯首帖耳閃回那閑臥的嬌俏身影前，眉開眼笑。
“還請師娘快快傳與弟子。”
“唉，師娘這局，尚未了結呢。”
“……”
時群山冷寂，石洞內漆黑一片。
杜少卿在洞口靜靜盤坐，心下微覺煩悶，緩緩收功。
身側，有語聲輕問：“如何？”
“師姐，果然需要後續的功法，小弟才能繼續修煉。”
杜少卿兩眼頗有茫然，轉向那熟悉的嬌容，老實道：“煉化了縷真氣，未能凝出一滴真元。”
他在練氣境圓滿，火候有五個半時辰，每日修煉兩回，不過煉出400餘縷真氣。
築基後，煉化真氣之速，是月半前的30餘倍，真是匪夷所思！
這般，足夠布制靈符，去黑市換取靈石，哪裏還缺真氣？
江白衣毫不為怪，淡淡言來：“我於采雲峰築得道基，每日可凝一滴真元！”
杜少卿心念電轉，霎時得意：“師姐那時僅能煉化縷真氣，待小弟回了紫荷居，靈氣充盈，每日或能賺得2萬縷真氣啊。”
江白衣臉色一黑，冷冷道：“縷！”
二人廝混了數十年年，各自的隱秘，互知甚深，無法瞞過。
杜少卿覺腰間寒意飆飆，心中暗驚，再不敢得意忘形。
他取出玉盒，精挑細選了三枚靈果餵去，陪笑道：“師姐在此修煉，小弟到峰頂，稍緩火候？”
江白衣閉目盤坐，半晌，吐唇道：“滾！”
杜少卿笑了笑，師娘既然清醒，再無隱憂，連日來在石洞裹被鬥法，二師姐已頗有不耐煩，豈能再去作死？
他步出洞口稍作打望，覺知周邊群山並無閑人，甩了甩衣袖，身形飄飛而起，似向半空那輪斜月趕去，禦風一笑，雲際側身，陡升了兩百餘丈，才閑立峰頂一株矮松上，靜賞夜景、
興致大好，先前求教師娘帶來的些許失落，煙消雲散。
不能修習術法，又有何妨？
渾身藏有近3萬張二階靈符、2百餘張三階靈符，將飛星禦符術練至大成，足以防身！
何況，紫荷居有數位築基境道侶，以為援手…
杜少卿望了陣月露清霜，歪坐樹杈上，腦中一閃：“師娘會否又來哄我？”
想到此處，他再難安心。
當日成就築基時，身周曾浮現無數昔日的畫面，連六歲之前遺忘的記憶，似也找了回來：自己，非是師娘口中的山村小兒，而是暮蒼城裴宅的少爺！
杜少卿盯著一片松葉，皺眉苦苦思索，仍憶不起幼年之事，
“靈光靈性，存於識海內，或許我進入識海，就能記起？”
他終忍不住好奇，身形忽得一閃，向陡峰下的峭壁飄去。
不幾，他輕手輕腳轉進了洞口，在二師姐身旁三尺外盤坐，冥想觀妙，念念盡忘，將心神沈入了識海。
一陣飄飄然後，所立之處，已然是灰蒙蒙霧氣的虛空。
杜少卿東張西望，豎起兩耳靜聽了半晌，笑容滿面，拱了拱手。
“哈哈，系統閣下，可在？”
那日邪魔系統尋來後，他再不敢進入自家的識海，以防被魔音蠱惑，且邪魔系統神通廣大，竟搗鼓出了面板來監視他近況，豈能輕忽？
語聲，在蒙蒙的霧氣內回蕩，瞬又沈寂。
並無半句回應。
“那魔頭，未常駐識海內。”
杜少卿暗喜，這才閉上了眼簾，頓有一片白光，閃耀而出，“面板，好厲害的魔寶！”
他心中大罵，不敢多看，立時睜眼，轉而盯著前方灰蒙蒙的霧氣，強自回想當日身周浮現出的畫面。
腦海裏忽地一沈。
隨之，果然有無數的畫面，在身周連連變幻。
仔細分辨，終於尋到那座頹垣斷壁的暮蒼城，又尋到歪倒的房舍內，於桌面下呆坐的稚童。
渾身滿是血汙，仍難掩錦衣的光澤，且針腳密布，絕非山村小兒能有！
杜仙師修道二十七年，輾轉大荒各地修行界，游歷了數座凡人城鎮，內裏的情形，明察秋毫。
“師娘，…真是一言難盡啊！”
他暗有腹誹，專心致志，凝神觀去：
那稚童躲於桌下，或是被四周的血腥情景嚇傻，兀自呆坐了兩日光景，身周血泊早已凝結，他都未曾稍動，也未昏厥，直到房內光影漸暗，稚童兩只空洞無神的眼瞳，映出了兩道紅衣身影、右手撫著長袖、閑步而近。
“是，大師姐？”
杜少卿一楞，“當年，是師娘，將他領去了大荒中域的離陽宮啊！”
他心下著急，忙搜尋到後續的畫面，立時有了奇怪；“師娘，也著紅衣？我打理門中事務二十餘年，師娘那些家底，我竟未摸透？還私藏了一套紅色寶衣啊！”
紅衣身影梳著高髻，綽約多逸態，漫步顯輕盈，徑直進了房裏，嫻靜的嬌容，略顯幾分蒼白。
那套紅衣，裙擺曳地，纖塵不染，必是寶物無疑！
她緩緩蹲下身，微微偏首，註視桌面下躲著的孤零零稚童，似遇上了世間難逢的美味佳肴，她兩只鳳目亮若星辰，極是深邃難言，而柔唇間艷若塗血，垂涎…欲滴。
一大一小，隔著桌腿對峙，一人渾身鮮紅似血，鳳眼半彎藏琥珀，一人渾身血跡幹涸，錦衣腌臜顯淒然。
皆，沈默無語。
隨之，那紅衣身影幽幽一嘆，探出纖纖玉臂，將稚童輕柔拉出了桌底，凝目端詳了半晌，她微啟的唇角，竟有晶瑩的水珠，滑落…
杜少卿觀至此處，渾身無由輕顫，雖知師娘不會吞…，仍極為後怕。
他兩眼一轉，神色頓又有古怪：
那張熟悉的嬌容，柳眉漸漸蹙起，輕擡右手，撫至稚童的頭頂百匯，瞬間，房內的光影詭異扭曲，一片朦朦朧朧的靈韻浮繞於二人身周，內裏情景，再也無法辨認。
待朦朧的靈韻散去，房內的光影，恢覆如常。
六歲稚童的眼瞳，原本是空洞無神、呆滯不動，此時似乎恢覆了幾許機靈，轉了一轉，怯生生望著身前極顯蒼白的嬌容。
欲言，又不敢言。
那紅衣身影嫣然一笑，擡袖拭了拭唇角的水珠，牽起稚童，擡步而去。
一大一小兩道身影，結伴步出了歪倒的房舍，隨後是垮塌的粉墻，破爛不堪的院落，碎磚爛瓦的街道，頹垣斷壁的暮蒼城…
杜少卿觀至此處，悄悄呼了口氣，心中越發糊塗。
“我十五歲入練氣期，被邪魔系統盯上，才有那頭痛的老毛病，每當發作之時，就需師娘費心醫治。”
“此後逃出流雲，被邪魔巫浦奪舍，那老毛病不治而愈，已有多年未曾發作。”
“那時，師娘這般損耗真元，為我醫治，何癥？”
師娘牽著他同出了暮蒼城，他已存活至今，後事自然無礙。
不如，轉而搜尋更早的畫面，或能得知緣故：
頹垣斷壁的暮蒼城，裴宅那間歪倒的房舍，房中三具丫鬟的屍體，桌面下呆坐、滿是血汙的稚童…
嗯，此處不必再觀，需尋到早前的記憶，方能有所印證。
竟然……
杜少卿兩眼亂轉，在身周變幻的無數畫面裏搜尋了半晌，再未尋到更早的記憶。
常人自母胎而生，年年而長，怎會只有六歲之後的記憶？
他眉頭緊皺，在身周畫面裏久久瀏覽，早年的經歷，又重覆了一回，仍是：只有六歲之後的記憶。
荒謬！
杜少卿氣息漸漸急促，疑惑，茫然，不安，惶恐，驚懼，諸多情緒，在心間糾纏，渾身不由自主輕輕顫抖。
“靈池築得道基時，眼簾前，似乎也有記憶？莫非…”
他稍呼了口氣，壓制不住心間交纏的情緒，必要搜得幼時的經歷，知曉自己是有來處之人，才能甘休！
遂緩緩閉上了眼簾。
瞬間，那一片白光閃耀而出。
杜少卿面無表情，狠狠盯著白光裏的金色小楷，強自回想當日眼簾前曾浮現的畫面。
當先一行，【宿主：杜少卿】，醒目，刺眼！
不幾，腦海裏，忽地驚痛。
隨之有無數的畫面，在眼簾前，連連變幻。
杜少卿凝神觀之，瞬間，心跳咚咚：
人潮洶湧，皆是奇裝異服，女子著裙尤妙，無處不漏；樓廈聳立入雲，更有奇怪的圖畫，光彩陸離；道路寬闊平坦，擁堵了浩浩蕩蕩的鐵皮車輛；半空，禦風的灰白飛舟…
那些畫面極為陌生，絕非他所經歷之事，大荒之地常人稀疏，哪有這等景象？
杜少卿驚疑不定，腦海裏漸漸生痛，仍強自不顧，兩眼轉了一轉：
一棟窗格密布的樓宇，一扇明亮的窗戶，有名貌若三十來許的憔悴男子，衣衫淩亂，甩飛巴掌大的閃光玩意，自窗口一躍而出。
那廝未修煉身法，與常人無異，竟敢自三四十丈高處，飄飛而出。
真是極蠢。
不幾，那憔悴男子急墜於地，血漿飛濺！
杜少卿只見眼簾前的畫面轟然大震，隨之破碎模糊，腦海裏陡然襲來一股劇痛，似被一根鐵棍急急翻攪，較築基時經歷的爆體之痛，還要強烈百倍。
他忍不住就抱頭慘呼：
“師娘，救我！”
“師娘，救…我…”
“師…娘…”
一番哀嚎，終有了回應。
“卿兒，靜心凝神，抱元守一！”
耳邊，有熟悉的語聲，嘆息：“那魔頭一別十餘年，怎就屢教不改呢。”
杜少卿如聞天音，渾身激顫，此時已痛得無法言語，忽有冰冰涼涼的纖手輕觸了頭頂，極為陰冷的真氣，自百會綿綿渡入。
他整個心神，似乎都被那股陰冷真氣凍住了，漸漸忘卻了腦海裏的劇痛，隨至混混沌沌…
不知過了多久。
耳邊，有語聲疲憊道：“唉，好生累人呢，白衣，看好你家師弟…”
二師姐語聲擔憂，應道：“師父放心。”
杜少卿回頭，見那張嬌容微有蒼白、額上滿是細汗，愁眉苦臉道：“師娘，可是弟子那古怪毛病，發作了？”
杜柔兩只鳳目緊緊盯著他，攝人的流光，若隱若現，過了少許，她莞爾一笑，起身往洞內行去。
“卿兒無需擔憂，有師娘在呢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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杜少卿聞言，心花怒放：“師娘竟主動提及功法之事？定要仔細討教，求得幾門威力絕倫的術法！”
《一氣化陽經》，乃是師娘代師傳授，他拜入門中時，師父早隕落於仇敵之手，且師娘傳下口訣後，再未理會他修煉之事，他無人請教，不得不拉著幾位師姐偷偷琢磨，撓脫了好些頭皮。
他毫不隱瞞，重重點頭：“弟子練成師父那門絕學，極為玄妙，能助三位師姐蘊養氣脈、氣穴，對師姐們破階進境也有大用，布制靈符，更是不可或缺…”
杜柔耳聽絮絮叨叨，好容易得了清靜，意味深長道：“《一氣化陽經》，既有諸般妙用，卿兒再來貪圖妙術，或會過猶不及呢。”
“需知，凡事，不可甚求！”
“師娘…”
杜少卿暗自著急，腦中飛轉，幹笑應道：“師娘早有教導，修行界爾虐我詐，你爭我奪，變幻無常，修士又常需與仇家鬥法，弟子不通幾道術法，沒有防身的本事，往後怕是難以保命啊。”
“唉…”
杜柔嘆息一聲，沈吟了半晌，手支著下頜，徐徐言來。
“功法，乃是修士修道之本，術法，不過是旁枝末節。”
“大宗門底蘊深厚，流傳的功法，皆有萬般術法，與之相配，不會擾亂自身靈機，使功法生出亂子，壞了根本。”
“《一氣化陽經》，得自你家師父，僅適於男修所用，師娘未曾修煉，也未研習，非是師娘藏私，實是你那師父走得好是突然，未留下半道相應的術法呢。”
“倘若卿兒胡亂修習術法，不知會否擾亂自身靈機，影響身竅內真元的妙用，這般，卿兒，可還順意？”
“這……”
杜少卿張了張口，木然而立，喃喃道：“弟子一生，莫非只能修習功法，不能…修習絕妙的術法？豈有此理，豈有此理！”
“然也！”
杜柔笑著頷首，饒有興致看著他，莞爾道：“卿兒想要保命防身、降妖除魔，師娘確有幾道合意的術法，隨時可以傳下呢。”
“這…弟子，告退。”
杜少卿腦中混亂，楞楞施了一禮，興味索然往洞口步去。
術法，會影響功法，妙用？
當年曾向孫師姐求教妙術，孫師姐所修的術法，皆需配以獨門的功法，只要他改修功法，就願將所學的術法，盡心傳授與他。
又有何用！
失了《一氣化陽經》，不能相助三位師姐，不能布制靈符、賺取靈石，學來幾道術法，用來灑灰除塵，煮茶亨米？
如此，不需多久，家中又要落至揭不開鍋的局面，四處飄零，與宗門修士賣命！
現今在常陽坊市落腳，整年整月待於紫荷居，安安穩穩，偶或出外游歷而已，哪用得著與修士鬥法？
至於降妖除魔，這些閑事，自有正道修士操心，關他等邪修鳥事？
心緒紛飛之時。
身後，有親切的語聲，喚道：“卿兒既已築得了道基，《一氣化陽經》後卷，可是要修習呢？”
“啊…”
杜少卿精神大震，俯首帖耳閃回那閑臥的嬌俏身影前，眉開眼笑。
“還請師娘快快傳與弟子。”
“唉，師娘這局，尚未了結呢。”
“……”
時群山冷寂，石洞內漆黑一片。
杜少卿在洞口靜靜盤坐，心下微覺煩悶，緩緩收功。
身側，有語聲輕問：“如何？”
“師姐，果然需要後續的功法，小弟才能繼續修煉。”
杜少卿兩眼頗有茫然，轉向那熟悉的嬌容，老實道：“煉化了縷真氣，未能凝出一滴真元。”
他在練氣境圓滿，火候有五個半時辰，每日修煉兩回，不過煉出400餘縷真氣。
築基後，煉化真氣之速，是月半前的30餘倍，真是匪夷所思！
這般，足夠布制靈符，去黑市換取靈石，哪裏還缺真氣？
江白衣毫不為怪，淡淡言來：“我於采雲峰築得道基，每日可凝一滴真元！”
杜少卿心念電轉，霎時得意：“師姐那時僅能煉化縷真氣，待小弟回了紫荷居，靈氣充盈，每日或能賺得2萬縷真氣啊。”
江白衣臉色一黑，冷冷道：“縷！”
二人廝混了數十年年，各自的隱秘，互知甚深，無法瞞過。
杜少卿覺腰間寒意飆飆，心中暗驚，再不敢得意忘形。
他取出玉盒，精挑細選了三枚靈果餵去，陪笑道：“師姐在此修煉，小弟到峰頂，稍緩火候？”
江白衣閉目盤坐，半晌，吐唇道：“滾！”
杜少卿笑了笑，師娘既然清醒，再無隱憂，連日來在石洞裹被鬥法，二師姐已頗有不耐煩，豈能再去作死？
他步出洞口稍作打望，覺知周邊群山並無閑人，甩了甩衣袖，身形飄飛而起，似向半空那輪斜月趕去，禦風一笑，雲際側身，陡升了兩百餘丈，才閑立峰頂一株矮松上，靜賞夜景、
興致大好，先前求教師娘帶來的些許失落，煙消雲散。
不能修習術法，又有何妨？
渾身藏有近3萬張二階靈符、2百餘張三階靈符，將飛星禦符術練至大成，足以防身！
何況，紫荷居有數位築基境道侶，以為援手…
杜少卿望了陣月露清霜，歪坐樹杈上，腦中一閃：“師娘會否又來哄我？”
想到此處，他再難安心。
當日成就築基時，身周曾浮現無數昔日的畫面，連六歲之前遺忘的記憶，似也找了回來：自己，非是師娘口中的山村小兒，而是暮蒼城裴宅的少爺！
杜少卿盯著一片松葉，皺眉苦苦思索，仍憶不起幼年之事，
“靈光靈性，存於識海內，或許我進入識海，就能記起？”
他終忍不住好奇，身形忽得一閃，向陡峰下的峭壁飄去。
不幾，他輕手輕腳轉進了洞口，在二師姐身旁三尺外盤坐，冥想觀妙，念念盡忘，將心神沈入了識海。
一陣飄飄然後，所立之處，已然是灰蒙蒙霧氣的虛空。
杜少卿東張西望，豎起兩耳靜聽了半晌，笑容滿面，拱了拱手。
“哈哈，系統閣下，可在？”
那日邪魔系統尋來後，他再不敢進入自家的識海，以防被魔音蠱惑，且邪魔系統神通廣大，竟搗鼓出了面板來監視他近況，豈能輕忽？
語聲，在蒙蒙的霧氣內回蕩，瞬又沈寂。
並無半句回應。
“那魔頭，未常駐識海內。”
杜少卿暗喜，這才閉上了眼簾，頓有一片白光，閃耀而出，“面板，好厲害的魔寶！”
他心中大罵，不敢多看，立時睜眼，轉而盯著前方灰蒙蒙的霧氣，強自回想當日身周浮現出的畫面。
腦海裏忽地一沈。
隨之，果然有無數的畫面，在身周連連變幻。
仔細分辨，終於尋到那座頹垣斷壁的暮蒼城，又尋到歪倒的房舍內，於桌面下呆坐的稚童。
渾身滿是血汙，仍難掩錦衣的光澤，且針腳密布，絕非山村小兒能有！
杜仙師修道二十七年，輾轉大荒各地修行界，游歷了數座凡人城鎮，內裏的情形，明察秋毫。
“師娘，…真是一言難盡啊！”
他暗有腹誹，專心致志，凝神觀去：
那稚童躲於桌下，或是被四周的血腥情景嚇傻，兀自呆坐了兩日光景，身周血泊早已凝結，他都未曾稍動，也未昏厥，直到房內光影漸暗，稚童兩只空洞無神的眼瞳，映出了兩道紅衣身影、右手撫著長袖、閑步而近。
“是，大師姐？”
杜少卿一楞，“當年，是師娘，將他領去了大荒中域的離陽宮啊！”
他心下著急，忙搜尋到後續的畫面，立時有了奇怪；“師娘，也著紅衣？我打理門中事務二十餘年，師娘那些家底，我竟未摸透？還私藏了一套紅色寶衣啊！”
紅衣身影梳著高髻，綽約多逸態，漫步顯輕盈，徑直進了房裏，嫻靜的嬌容，略顯幾分蒼白。
那套紅衣，裙擺曳地，纖塵不染，必是寶物無疑！
她緩緩蹲下身，微微偏首，註視桌面下躲著的孤零零稚童，似遇上了世間難逢的美味佳肴，她兩只鳳目亮若星辰，極是深邃難言，而柔唇間艷若塗血，垂涎…欲滴。
一大一小，隔著桌腿對峙，一人渾身鮮紅似血，鳳眼半彎藏琥珀，一人渾身血跡幹涸，錦衣腌臜顯淒然。
皆，沈默無語。
隨之，那紅衣身影幽幽一嘆，探出纖纖玉臂，將稚童輕柔拉出了桌底，凝目端詳了半晌，她微啟的唇角，竟有晶瑩的水珠，滑落…
杜少卿觀至此處，渾身無由輕顫，雖知師娘不會吞…，仍極為後怕。
他兩眼一轉，神色頓又有古怪：
那張熟悉的嬌容，柳眉漸漸蹙起，輕擡右手，撫至稚童的頭頂百匯，瞬間，房內的光影詭異扭曲，一片朦朦朧朧的靈韻浮繞於二人身周，內裏情景，再也無法辨認。
待朦朧的靈韻散去，房內的光影，恢覆如常。
六歲稚童的眼瞳，原本是空洞無神、呆滯不動，此時似乎恢覆了幾許機靈，轉了一轉，怯生生望著身前極顯蒼白的嬌容。
欲言，又不敢言。
那紅衣身影嫣然一笑，擡袖拭了拭唇角的水珠，牽起稚童，擡步而去。
一大一小兩道身影，結伴步出了歪倒的房舍，隨後是垮塌的粉墻，破爛不堪的院落，碎磚爛瓦的街道，頹垣斷壁的暮蒼城…
杜少卿觀至此處，悄悄呼了口氣，心中越發糊塗。
“我十五歲入練氣期，被邪魔系統盯上，才有那頭痛的老毛病，每當發作之時，就需師娘費心醫治。”
“此後逃出流雲，被邪魔巫浦奪舍，那老毛病不治而愈，已有多年未曾發作。”
“那時，師娘這般損耗真元，為我醫治，何癥？”
師娘牽著他同出了暮蒼城，他已存活至今，後事自然無礙。
不如，轉而搜尋更早的畫面，或能得知緣故：
頹垣斷壁的暮蒼城，裴宅那間歪倒的房舍，房中三具丫鬟的屍體，桌面下呆坐、滿是血汙的稚童…
嗯，此處不必再觀，需尋到早前的記憶，方能有所印證。
竟然……
杜少卿兩眼亂轉，在身周變幻的無數畫面裏搜尋了半晌，再未尋到更早的記憶。
常人自母胎而生，年年而長，怎會只有六歲之後的記憶？
他眉頭緊皺，在身周畫面裏久久瀏覽，早年的經歷，又重覆了一回，仍是：只有六歲之後的記憶。
荒謬！
杜少卿氣息漸漸急促，疑惑，茫然，不安，惶恐，驚懼，諸多情緒，在心間糾纏，渾身不由自主輕輕顫抖。
“靈池築得道基時，眼簾前，似乎也有記憶？莫非…”
他稍呼了口氣，壓制不住心間交纏的情緒，必要搜得幼時的經歷，知曉自己是有來處之人，才能甘休！
遂緩緩閉上了眼簾。
瞬間，那一片白光閃耀而出。
杜少卿面無表情，狠狠盯著白光裏的金色小楷，強自回想當日眼簾前曾浮現的畫面。
當先一行，【宿主：杜少卿】，醒目，刺眼！
不幾，腦海裏，忽地驚痛。
隨之有無數的畫面，在眼簾前，連連變幻。
杜少卿凝神觀之，瞬間，心跳咚咚：
人潮洶湧，皆是奇裝異服，女子著裙尤妙，無處不漏；樓廈聳立入雲，更有奇怪的圖畫，光彩陸離；道路寬闊平坦，擁堵了浩浩蕩蕩的鐵皮車輛；半空，禦風的灰白飛舟…
那些畫面極為陌生，絕非他所經歷之事，大荒之地常人稀疏，哪有這等景象？
杜少卿驚疑不定，腦海裏漸漸生痛，仍強自不顧，兩眼轉了一轉：
一棟窗格密布的樓宇，一扇明亮的窗戶，有名貌若三十來許的憔悴男子，衣衫淩亂，甩飛巴掌大的閃光玩意，自窗口一躍而出。
那廝未修煉身法，與常人無異，竟敢自三四十丈高處，飄飛而出。
真是極蠢。
不幾，那憔悴男子急墜於地，血漿飛濺！
杜少卿只見眼簾前的畫面轟然大震，隨之破碎模糊，腦海裏陡然襲來一股劇痛，似被一根鐵棍急急翻攪，較築基時經歷的爆體之痛，還要強烈百倍。
他忍不住就抱頭慘呼：
“師娘，救我！”
“師娘，救…我…”
“師…娘…”
一番哀嚎，終有了回應。
“卿兒，靜心凝神，抱元守一！”
耳邊，有熟悉的語聲，嘆息：“那魔頭一別十餘年，怎就屢教不改呢。”
杜少卿如聞天音，渾身激顫，此時已痛得無法言語，忽有冰冰涼涼的纖手輕觸了頭頂，極為陰冷的真氣，自百會綿綿渡入。
他整個心神，似乎都被那股陰冷真氣凍住了，漸漸忘卻了腦海裏的劇痛，隨至混混沌沌…
不知過了多久。
耳邊，有語聲疲憊道：“唉，好生累人呢，白衣，看好你家師弟…”
二師姐語聲擔憂，應道：“師父放心。”
杜少卿回頭，見那張嬌容微有蒼白、額上滿是細汗，愁眉苦臉道：“師娘，可是弟子那古怪毛病，發作了？”
杜柔兩只鳳目緊緊盯著他，攝人的流光，若隱若現，過了少許，她莞爾一笑，起身往洞內行去。
“卿兒無需擔憂，有師娘在呢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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